精神，看上去是一名十分英朗正直的軍人。穆滄瀾註意到他的肩章是一對翅膀和一顆星的圖樣，頓時明白這個人是準將軍銜。

“請問你是……”穆滄瀾問道。

軍官正側了身準備離開，聽到穆滄瀾的詢問，又轉回來：“新星聯盟軍第五艦隊提督，‘晨風’號艦長——葉離準將，幻光號的諸位，幸會了。”

抱著不省人事的少女回到她的房間，時夜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看到女孩的頭發有些淩亂，他伸手替她撥開粘在額頭上的發絲。

這個時候，江綺羅卻忽然睜開眼睛。時夜的手正停在她額頭上，頓時楞住了。

少女抓住他的手，搖搖晃晃地坐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睛，那灼熱的目光讓那個靜默的男人幾乎不敢直視。

然後她忽然抓住他外套的衣襟，欲言又止。

“艦長閣下？”

“唔……想吐……”

“艦長閣下！？你……”

“嘔！！”

“………………”

從衛生間裏出來，江綺羅依然迷迷糊糊的。房間裏的時夜已經把被她吐得一塌糊塗的衣服給脫掉，露出有著緊實肌肉的上身。

他的身上有很多傷痕，都是在無數次戰鬥中留下的，多數是在凝視者的時候受的傷。

看到紅眸男子的臉色有些陰沈，少女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戳了戳他的胳膊，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

看江綺羅這幅模樣，時夜的神色緩和下來，他也知道，這次不能完全怪她，自己沒有及時勸住艦長，也是有責任的。

“以後我再也不沾酒了。”少女的臉色還是紅撲撲的，顯然還沒有完全醒酒，“不會再讓時夜擔心了。好不好？”

嘆了口氣，時夜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有些許溫和：“嗯，我知道艦長閣下會說到做到。”

少女歪著頭，看著面前男子俊美的臉龐，再往下看看他裸露的結實胸腹，眼睛彎成兩枚月牙，笑得邪惡：“嘻嘻，時夜的身材真好。”

紅眸男子面色一凝，這丫頭果然還沒完全清醒啊，那個騷擾女魔頭人格還在。

“艦長閣下，還是快睡吧。”時夜皺著眉。

江綺羅乖乖地朝床鋪走去，卻在時夜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然後腳下再一絆，紅眸男子失去了平衡，半跌倒在床上，剛要坐起，少女柔軟的身體已經貼了上來，再次將他壓倒在床上。

時夜呆住了，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完全沒反應過來。

江綺羅用她晶瑩剔透的眼眸盯著一臉錯愕的男人，那眼神中卻有著一種特殊的柔媚。那是時夜從未見過的眼神。

“時夜真的好漂亮，你才是真正的美人兒呢！”少女的手指劃過男人的臉龐，“最喜歡時夜了。”

紅眸男人終於明白自家艦長根本就沒有醒酒，還處於斷片兒狀態。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將她和自己的身體隔開：“艦長閣下，你還醉著，別再胡鬧了。”

對面的少女忽然笑容一凜，甩開時夜的手臂，緊接著拳頭就飛了過來。時夜早有準備，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顆拳頭再次飛到，可是依然被時夜給鉗住了。兩人就這麽在床上打了起來，你來我往，眼花繚亂。

可惜時夜畢竟是少女格鬥技的師父，再加上江綺羅喝得醉醺醺，很快她的雙手就被時夜給制在背後，整個身體都被他死死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敵我識別系統也太靈敏了，時夜皺眉看著被自己完全制服的少女，對方正用兇狠的眼神回頭來看他：“放開我！”

時夜搖搖頭，現在的江綺羅根本就是一頭兇猛的小獸，一旦放開，自己絕對會被咬傷。

“放開我好不好嘛……時夜……”少女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眼神，但是那個冷峻的男人完全不為所動。

看時夜軟硬不吃，江綺羅似乎終於放棄了抵抗，氣鼓鼓地趴在床上。

“時夜，你答應過爸爸要永遠保護我，照顧我的是不是？”少女擡頭，這次的眼神卻趨於平靜。

紅眸男子一楞，他有些搞不明白，江綺羅究竟是醉著還是清醒著。

“是，我會用生命去保護艦長閣下。”他垂下眼簾，看著不再掙紮的少女，手上的力氣松了些。

“一輩子嗎？”

“是的，一輩子。”

“可是我早已經不需要你的保護了。我已經足夠強了。”少女掙開時夜，安靜地坐在床上，望著他，“下個月我就滿18歲，你就不再是我的監護人了。”

時夜聽著，卻覺得心裏有些混亂。

“艦長閣下……”

“叫我的名字！”少女忽然怒視著他，“這是命令！”

紅眸男子有些驚訝，艦長從來沒有因為這種事而給他下過命令。他雖然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其實他早已發誓效忠於江然總督，後來是她的女兒江綺羅，所以他一直稱她為艦長閣下，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艦長……綺羅，你真的該睡下了，否則第二天會頭痛的，我該回去了。”時夜站起來，準備離開少女的房間，卻再次被她拽住，坐了下去。

“我不再需要你的保護，但你還是要一輩子在我身邊。”少女一手擁住他的脖頸，一手拂上他俊秀的臉龐。

那個嫵媚而深邃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在少女的臉上，她珊瑚版的唇緩緩靠過來，時夜錯愕了，他好像被什麽魔法給定住，忘記了躲開。

然而，自己的唇上並沒有被什麽觸碰。

少女在那之前，撲倒在他懷中，睡著了。

時夜嘆了口氣，再次把少女在床上放好，蓋上被子。

她真得醉得不輕吧，竟然說了那麽多奇怪的話。他垂下的睫毛跳動了一下。

☆、023 我們的原野 上

少女睡眼惺忪地來到幻光號在基地專屬的軍官休息室，揉了揉眼睛。宿醉的感覺真是不太好，頭又脹又痛的。

“啊，綺羅，早啊！”艾澤笑著打招呼，“晚上睡得還好吧？”

“不小心又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江綺羅揉著太陽穴，其實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後究竟有多瘋狂。

江綺羅看向時夜，發現他頂著一雙黑眼圈，精神不振的樣子。

“時夜怎麽沒什麽精神？昨晚沒睡好？”少女疑惑地問到，看來昨天的事情她是完全失憶了。

時夜聽到艦長叫她，渾身一震，隨後又眼神黯淡地搖了搖頭，似乎在強做輕松狀：“不用擔心我，綺羅。我很好。”

這回輪到大家驚訝了。他剛才叫艦長什麽？

江綺羅的表情也有些愕然，不過隨後很快就微笑起來，心情似乎很好：“你終於肯直呼我名字了。我都說了你有五年了吧？”

眼前的少女果然不記得昨晚的事了，這倒也好。

“不過時夜你的臉色真得不好。你確定沒什麽事？”江綺羅還是有些擔心的樣子。

“他只是有點睡眠不足，倒不礙事。”坐在那裏叼著香煙看新聞的林醫生目不斜視地給了一個專業回答。

穆滄瀾在旁邊不緊不慢地補刀：“昨晚上小姑娘你喝多睡著了，是時夜抱你回宿舍的，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們也不知道，但時夜好像是快半夜才回到自己房間的，而且沒穿衣服。”

坐在林子鷗旁邊的方榆一口咖啡噴出來，差點濺了好友一身。茉莉紅了臉，大驚失色：“什什什什什什麽？！沒穿衣服！？”

時夜用殺人般的眼神瞪了那該死的海盜一眼，隨後面色尷尬地向江綺羅解釋：“只是沒穿上衣！綺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面的少女眼睛閃過一絲殺氣。

“沒穿上衣？時夜你晚上不穿上衣在我房間裏？”

閃電交加，五雷轟頂。時夜的黑眼圈更嚴重了。

時夜私下向江綺羅解釋了昨晚的事情經過，不過自己被少女騷擾這段被他省略了。少女艦長反而因為吐了時夜一身而感到抱歉，也就不再提這事了。

聯盟軍依然在堇青石行星及周邊地區鞏固戰線，往各個空間站加派駐軍和加強巡邏等。所以根據和文天澤總司令的協議，現在江綺羅他們屬於自由人，按理說是想去哪去哪，想幹嘛幹嘛。不過暫時想不出幹什麽，江綺羅還是留在基地內，希望更了解一些聯盟軍的結構和特點。為以後的戰鬥做準備。

這天早上江綺羅在自己的宿舍裏用個人電腦瀏覽資料，通訊機忽然響起來。接通後，那邊的影像裏顯示著一個陌生男人。

“綺羅小姐，你好！我是螢石行星先鋒雜志社的攝影師喬楓。”那個男人給江綺羅看了看他的證件，證實他的身份。

“先鋒雜志社？”江綺羅皺了皺眉，有些奇怪雜志社的攝影師找她做什麽。

“啊是這樣的，我們雜志社是聯盟軍內最熱門的媒體，每天都會向聯盟所屬的各個行星、以及軍隊內進行包括電子雜志、網絡雜志、屏幕映像等各種方式的媒體傳輸，所以我們也需要大量新鮮題材。”攝影師耐心地解釋著，“而這一次，主編給我下達的任務是，請求您作為我們雜志的模特，拍攝一組動態照片。”

“模特？”江綺羅覺得對方一定在開玩笑，“你搞錯了，我不是模特。”說完就想關掉通訊機。

“哎，等等！”喬楓繼續介紹到，“很簡單的！主題、服裝、動態我們都已經設計好了，只需要您配合拍攝就可以了。因為您目前在聯盟軍內知名度和支持度都非常高，許多人都把虛空姬綺羅視為聯盟的偶像。所以我們拍攝這組照片也是為了鼓舞士氣，滿足大眾的需要。這次要拍攝的是一個情侶題材。考慮到您的身高，所以我們會找一個身高1.80米左右的男模特跟您做搭檔。哦，還有，報酬肯定是有的。”

江綺羅聽到報酬兩個字，倒是提起一點興趣，但是當模特可不是她的路數，所以就回絕了喬楓，那名攝影師還是堅持讓她再考慮看看。

於是在跟夥伴們聊天的時候，她把這件事當閑話說給夥伴們聽，結果夥伴們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必須答應啊！”艾澤狂點頭。

“是啊是啊！多好的機會啊！”茉莉也附和地點頭。

“有報酬的話，還是可以接受的哦？”穆滄瀾瞇著眼微笑。

江綺羅一楞，什麽情況這是？不過這三人平時就不怎麽靠譜，於是她又轉頭看向其他夥伴們：“你們呢？該不會也覺得我應該答應下來吧？”

時夜依然默默地：“綺羅只要覺得有必要就去做吧。”

方榆摸摸胡須：“偶像效應在戰爭期間還是很有效果的，我倒不反對艦長答應他。”林子鷗低頭看的正是先鋒雜志社出品的“新星之光電子版”：“這個雜志社的東西不錯，並不是那種八卦小報，還是值得合作的。”

江綺羅忽然感覺這群人是不是只想看熱鬧。

少女用手指點著嘴唇：“如果只是當工作去做，賺這一票倒也不是不可以。”

“小姑娘不是需要一個男模特嗎？我來當你的搭檔怎麽樣？”穆滄瀾自信地將頭發向後一抹，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你太高了。”江綺羅仰頭看他，“攝影師要求模特1.80米。”

其實說到這裏，夥伴們心裏想的那個人都是時夜，身高，臉蛋都很合適。

“所以你們都覺得我應該答應下來？”江綺羅想想反正最近沒有戰鬥，自己也閑得出油了，就當個兼職去做好了。

少女艦長看了看時夜就徑直從他身邊路過，直沖著林子鷗走過去——林醫生也正好一米八。

“那，醫生，做我搭檔吧？”

眾人狂倒。

還沒等林子鷗回答，穆滄瀾一臉苦瓜相看著少女：“小……小姑娘，你們這是拍情侶照，不是拍父女照啊！”

林子鷗額頭上青筋“啪”地爆出來，香煙都差點被他咬成兩截：“你個混蛋……我有那麽老嗎？！”

艾澤對江綺羅也是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表情：“找時夜不好嗎？時夜不是很合適嗎？！”

望了沈默不語、還是那副木訥神情的黑發男子一眼，江綺羅有點猶豫：“時夜應該沒興趣吧，所以我不想勉強他。”

林醫生推了推眼鏡：“他們說的沒錯，我也認為時夜更適合。”

“醫生你也這麽覺得？”江綺羅只好看了看紅眸男子，“時夜？可以嗎？”

時夜楞了楞，畢竟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但是艦長都開口請他幫忙了，自己當然要答應。

“協助綺羅是我的義務，我接受這個任務。”時夜認真地點點頭，大義凜然的樣子。

第二天，喬楓帶著器材和助手們來到基地，看到江綺羅和時夜的時候，臉幾乎笑成一朵花：“喔我的天吶！你們兩個簡直太合適了！站在一起就是一張很好的照片了！”

江綺羅皺眉，她不喜歡浪費時間：“喬楓先生，要我們怎麽做，請說明一下吧。”

於是喬楓先安排化妝師和服裝師去給兩人做造型，而自己去調試器材。

時夜身材修長，臉龐帶著一種冷峻的美感，柔順的墨色頭發以及十分特別的深紅瞳孔讓那名女服裝師都臉紅起來。帥哥當前，定要使出渾身系數來好好給他挑一套最合適的衣服。

時夜倒依然一臉鎮定，沈默著讓服裝師隨意擺弄他，一會在他身前搭這套衣服，一會又換了另一套。這麽五六套之後，服裝師終於選定了一套由軍裝樣式演變的衣服。制服是黑色透金絲布料，略微收腰的中長款，高領和肩部上的裝飾、以及兩排扣子都是銀色的。褲子是黑色的無光面料，褲腳收進一雙有銀色皮帶扣的短靴內。化妝師認為時夜的臉不需要怎麽修飾了，只是稍微加深了一些顏色，然後將他的頭發向後梳起，前面隨意地落下些許發絲，為的是突顯他那雙深邃的緋紅眼眸。被造型後的時夜看上去倒是更加英姿勃發，氣質凜然了。看得服裝師和化妝師兩眼冒心，激動不已。

不過主角自己倒是沒任何感想，其實他完全沒有做這種事的經驗，但是為了艦長，自己一定要努力配合，不負期望。

有些忐忑地走出去，艦長還沒有從房間裏出來，女孩子裝扮起來畢竟是要慢一些的吧。

而看見時夜的時候，攝影師大大稱讚了兩個助手一番，連稱這造型就是自己想要的，自己的激情一下就被點燃了，他預感這次能拍出最棒的照片來。

☆、024 我們的原野 中

那邊的房門打開了，高跟鞋的聲音輕磕在地上，江綺羅從裏面走出，時夜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脫下平時那件深藍鑲銀邊的制服，少女換上了一條飄逸輕盈的短裙，擁有豐富的層次，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腿，底下是一雙白色鑲水晶的高跟鞋，後跟處有漂亮的蝴蝶裝飾。裙子從肩部的吊帶往下是白色到淡藍色的漸變，裙子後擺長長的，幾乎拖到地上，手臂上系著淡藍色有蝴蝶結的飄帶，行走時，飄帶和裙擺會柔和地搖曳，有種藍天白雲的輕盈逸致。長發末梢被燙卷了些，松散地披在肩上，原本就很秀氣的小臉由於化了妝，眼睛更加靈動，珊瑚般的唇嬌艷欲滴，有種少女的清秀別致，更帶上一種明艷嫵媚的誘惑力。

時夜從未見過這樣的江綺羅，即使初遇時，還是總督之女的她，總是穿得規規矩矩，看上去就像是個優等生。

他覺得現在這樣的少女很美，即使他並沒有被“凝視者”教導如何去審美，但他就是從心底這麽覺得。

江綺羅倒有些不自在，很久前就不再穿裙子了，總覺得哪裏都不習慣，生怕一走路就會飛起來而走光。她往下拽拽裙角，眉頭皺得像包子褶一樣。

擡頭看到時夜，江綺羅倒是很意外地楞了一下，但並沒有說話。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還是攝影師激動的聲音打破了沈默，喬楓看著兩人，都快興奮地哭出來了，“你們兩個，一定會成為聯盟的全民偶像！”

休息室被清出一定空間，喬楓把全景投影儀設置好，周圍的場景瞬間變換為藍天白雲下的無盡原野。

“是這樣，咱們這次拍攝得主題名字是‘我們的原野’。所以我們會拍攝五組不同場景和不同內容的照片，第一組是‘初遇’，描述一對男女初次相見的場景；第二組‘相戀’，兩人墜入愛河；第三組‘離別’，男孩參軍，戰爭使二人不得不分離；第四組‘思念’，分隔兩地的二人深深牽掛對方；‘重逢’，戰爭結束了，男孩終於歸來，兩人最終得到幸福。”攝影師為二人講解了一遍，由於從來沒當過模特，兩人都有點茫然，在喬楓準備好他的3D全景相機後，眼前的兩人還呆站著，不知道該做什麽。

“兩位放松一點嘛，來來來，從第一組‘初遇’開始！你們兩人深情地對視一下……”喬楓溫和地鼓勵這兩個菜鳥模特。

聽了攝影師的介紹，江綺羅有些不爽，那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不過為了酬金，硬著頭皮上吧。兩人在喬楓的指導下，開始擺出各種動作。

“不行！動作太僵硬了！”

“表情，註意表情……呃，還是不對！”

“時夜先生你的目光要深情一點！記住你們兩個是一見鐘情！”

“綺羅小姐，動作要再優雅一點！”

喬楓放下照相機，感覺心理的陰影面積擴大了——這兩個人……幾乎完全不會擺造型啊！男的木呆呆不說，那個虛空姬一副肅殺的表情，不像是談戀愛，倒更像是要去打架。

這時幻光號的夥伴們都跑來看熱鬧，見到那兩位精心打扮過的樣子，都吃了一驚。

穆滄瀾看著穿上飄逸裙裝的江綺羅，也被驚艷了一下——原來這小姑娘好好裝扮一下，是這麽玲瓏動人的——也因為她曾經是貴族之女，天生就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瞬間就將那些娛樂場所的庸脂俗米分給比了下去。他不禁感嘆，這次真是讓時夜占了大便宜。

“哎呀，小羅好可愛啊啊啊！”茉莉的眼睛都快冒桃心了，“時夜也很帥。我看啊，你們兩個幹脆去當偶像好啦，一定會很火的！”

正在發愁怎麽擺弄姿勢的江綺羅已經快到臨界點了，黑著臉說：“當模特比戰鬥難。”

喬楓努力保持著溫和的語氣：“你們沒有經驗，這是很正常的，再適應一會就好了！好，現在兩人伸出右手凝視對方，時夜先生輕輕握著綺羅小姐的手，要表現出渴望對方的愛情那種憧憬……”

江綺羅還是有點茫然，而對面的時夜已經牽起了自己的手，表情十分認真，江綺羅看他這麽拼，自己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努力配合。

時夜仔細看著少女清麗的臉龐，那雙眼睛像一汪湖水，閃爍著點點光芒。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然而那並不是江然將他指派去保護他女兒的那一天，這件事，連江綺羅都不知道。

他本是一直在暗處保護總督，當時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也盡量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那時還很年輕，比少女還小，然而他已經殺過無數人了。他從小就被“凝視者”收養，接受高強度的殘酷訓練，被培養成一臺戰鬥機器，殺人專家，不計方式與後果，以將敵人徹底毀滅為最終目標。然而後來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自己完全被帝國利用。於是他離開“凝視者”，開始追隨曾經救他一命的江然，並忠實地效命於他。

他曾經在總督府外看見一名少女，路遇了一群野貓，她蹲下去，把包裏的食物翻出來餵給那些貓咪們。

她看著那些貓咪快樂地吃著那些食物，露出明媚的笑容。他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江然總督的女兒，他在長期的訓練中得到了敏銳的觀察力，少女和她的父親一樣有一雙堅定的雙眸，正是這種堅定讓他發誓要效忠和守護他們。

後來總督死在帝國手中，讓少女那雙眼睛燃起覆仇的烈焰。她像瘋了一樣汲取各種知識，要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她對他說，即使自己死掉也在所不惜。年輕的她眼神裏充滿憤怒、悲痛和決絕，這讓他的心也跟著混亂起來。他最敬佩的人逝去，他能夠感受到少女的心情。於是他教給她格鬥術、射擊術，他把那些他所熟知的殺人技巧全都傳授給了她。他並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她的決心，無論這決心是對是錯，只要是那個人的命令與請求，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這是他一直以來擁有的也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很好很好！時夜先生的眼神很到位！保持住啊！”喬楓的聲音打斷了時夜的思緒，讓他一瞬間回神。

這時才發現對面的少女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為自己一直這樣深深盯著她的緣故。

“綺羅小姐也很好！感覺很不錯！好！全景模式On！——OK！太棒了！可以休息一下了！”攝影師興奮地按著快門，全景攝像頭也360度地記錄下影像。

時夜瞬間放開江綺羅的手，低下頭去。

少女的心情有些覆雜，但是剛才那樣，她並不討厭。

旁邊看熱鬧的人眼神一亮。

“這氣氛不錯啊……”艾澤用手在一側擋著嘴，悄悄對茉莉說，“他們兩個是不是有點來電啊？”

茉莉看得起勁，一副陶醉的表情：“真的耶，感覺像在看偶像劇一樣！”

總是喜歡調侃的海盜卻並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並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模樣，他雖然用輕松的姿勢靠在墻邊，望向那邊男女主角的眼神卻有些覆雜。

“穆滄瀾！餵，穆滄瀾！你看傻啦？”艾澤捅了捅身旁的海盜。

穆滄瀾這才反應過來，斜斜地勾起嘴角：“哼，我是在想這次真是便宜時夜那小子了。小姑娘這樣子太漂亮了，我閱遍天下女人，還很少見到小姑娘這類型的，真想嘗試一下……”

“你個大色狼！！不準對我們小羅出手！”茉莉咬牙切齒地盯著穆滄瀾。

“餵餵餵！剛才當然是開玩笑了！”穆滄瀾舉手投降，“虛空姬的威力我可領教過了，哪敢對她怎麽樣啊，你就安心吧！”

不遠處兩個大叔默默站在一旁，方榆拿著咖啡，林子鷗抽著煙。

“年輕真好啊，正是青春萌動的時候。”方榆品著咖啡，一臉超然世外的表情。

林子鷗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把它摁在廢品箱上：“幹什麽說得自己像個老頭子一樣。心理學上，心態老化最後是會體現在外表上的。”

方榆嘆了口氣：“不服老不行啊，反正我是不會像這些年輕人一樣，對愛情那麽渴望了。”

林子鷗沈默了一下，再次開口的語氣中不再那麽平淡：“因為你的愛情已經消耗殆盡，不會再重生了吧……”

方榆的臉上掃過一絲悲傷，頓了頓說到：“你還不是一樣。”接著他又微笑起來：“不過你比我還慘，你的渴望還沒實現就已經消失了吧。”

“哼，臭老頭！”林子鷗青筋凸起，斜眼看著中年副艦長，“實在不明白蘇雅靜看上你哪一點了。”

“我這樣的好男人去哪裏找？”方榆面露得意，不過看見醫生那恐怖的眼神，還是趕緊轉移了話題，“噓，安靜點，看看艦長他們要拍第二組了。”

☆、025 我們的原野 下

“第二組‘相戀’！你們一定要保持剛才的狀態啊！這次動作要更加親密些，先生靠在樹的位置，要摟住綺羅小姐的腰，然後另一只手和綺羅小姐相扣，舉起到合適的位置……”喬楓開始興奮起來，迅速更換了全息場景，這次是月夜下的大樹旁，有著藍紫色的環境光。

兩個人都是一楞，江綺羅從來沒想過需要擺出這麽暧昧的姿勢。雖然她喝多了斷片兒的時候沒少跟男人親密接觸，但是她清醒的時候是什麽都不記得的，反而最討厭調戲女性的男人。而且對象還是時夜——她的監護人。

“能不拍了嗎？”江綺羅的表情冷下來。

攝影師一楞，趕緊陪笑：“綺羅小姐息怒啊息怒！這次編輯部投入了不少，給您和時夜先生的報酬也有20萬，還希望二位繼續配合啊！”

聽到20萬這個詞，江綺羅瞬間不說話了。雖然這個數目比自己的賞金少好多倍，不過幻光號的資金因為上次買了不少武器，揮霍了不少，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作為一名帶領上百號人的艦長，為了他們的生計，怎麽也要賺下這筆。

少女下定決心，與時夜對視一眼，開始按照攝影師的要求擺姿勢。

江綺羅感覺到黑發男子修長而有力的手臂貼著她的腰肢，渾身有種觸電的酥麻感，因為這樣被抱著，兩人脖子以下的身體都是緊貼在一起的，江綺羅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時夜因為緊張而有些灼熱的體溫，她揚起臉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離她很近，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赤紅的眸子閃著點點星光。

時夜忽然感到江綺羅的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

他瞬間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那一晚，她的臉龐也曾離自己很近。

但偏偏後來少女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什麽。結果他自己反而一晚上沒睡著。

想到這裏，自己的心跳也快了一些。要是把這兩人的心跳聲放大了聽，估計能當做一首鼓樂表演。

那邊的攝影師剛彎腰按了幾下快門，又直起身來看著兩人苦苦思索：“嗯，總覺的還差點什麽……缺那麽點感覺……啊，我明白了！”他一錘手，眼神放光：“你們兩人的臉還是不夠近！再貼近一些！有種即將要親吻的感覺！”

“有必要這樣嗎？”江綺羅面色不善，似乎快到了爆發的邊緣。

“當然有必要。”喬楓一臉職業化的正經表情，“主題是‘相戀’，表現的是戰爭已經來臨，這對戀人對命運的擔憂和雙方深深的眷戀，必須要有那種壯麗而深沈之愛的感覺！”

穆滄瀾的眉毛一跳，故意大聲說了一句：“餵，時夜，能做到嗎？要不要我給你做個示範？這種事我還是很有經驗哦！”

時夜面色一沈，冷冷盯了穆滄瀾一眼：“不必了。”

他再次低下頭，慢慢靠近江綺羅的臉：“艦長閣下，得罪了。”

江綺羅看著時夜緩緩接近的臉龐，嘴唇幾乎碰上自己的唇。這讓她心裏咯噔一聲，腦袋裏那根理智的弦終於斷掉了。她冷著臉一把將時夜的胳膊反扭過去，將他壓得跪在地上，膝蓋用力頂住他的背。

房間裏死寂一片。

被擒拿術死死摁住的時夜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一臉呆滯：“綺……綺羅？”

“這、錢、我、不、賺、了！”江綺羅一字一頓地說著，然後放開時夜，自己往門口走去。

秋風起，寒鴉啼，攝影師終於見識到了虛空姬的恐怖，很想找個墻去撞。

“噗……哈哈哈哈哈！！”穆滄瀾首先爆發出笑聲，他實在忍不住了。這個小姑娘每天都會給他新鮮感，到底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

迎面飛來一只高跟鞋，高大男人一閃，鞋跟插墻裏了。少女黑著臉，光著一只白凈的腳丫，手上還保留著劈砍的動作。

江綺羅走出休息室，丟下無比淩亂的時夜和同伴們。

剛想追出去的時夜，眼前閃過一道身影，竟然是被穆滄瀾搶先了一步。他一楞，停下了繼續往前的腳步。

手上拎著另一只高跟鞋，少女光著腳走在基地的街道裏，她這身打扮引來無數聯盟軍官和士兵好奇的眼光。她也毫不在乎，只是往前走著。

想想自己真是腦袋短路了，為了那點錢非要去拍什麽時尚大片，真是吃飽了撐的。江綺羅卻又想起剛才時夜那張離她很近的俊美臉龐。

那一刻，她的心裏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總覺得那副景象似乎曾經發生過。但那又怎麽可能呢？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她一回頭，發現是那個欠揍的海盜船長，眼神頓時冷下來，轉回去繼續往前走。

“餵！小姑娘！別跑啊！”穆滄瀾笑嘻嘻地跟上來，“真是的，幹嘛發那麽大的火呢？你自己也說那不過是工作而已。”

“想不幹就不幹了。”少女冷冷說著，“反正有你在，我也不缺那20萬。”

“餵！不是吧……你把我當提款機嗎？”海盜無奈，“再說跟了你之後，我們可再沒幹過老本行，哪有錢入賬？”

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看來以後她還真要考慮一下該怎麽大賺一筆了。

“你追過來幹什麽？”

“我是怕你傷了腳。”穆滄瀾正色道，把之前被江綺羅扔出去的那只鞋遞給她。

看了看那足有十厘米高的鞋子，少女目光森然：“你讓我穿這個走？”

把鞋往後一扔，海盜頭子邪魅一笑，張開雙臂：“那我抱你。”

少女手上的另一只鞋子頓時飛向眼前厚臉皮的男人，繼續往前走。

作為一朵風流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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